隨著全球化的發展，跨境電商作為一種新興的商業模式，逐漸在世界范圍內嶄露頭角。雖然跨境電商在擴大市場、降低成本、增加產品種類等方面帶來了諸多優勢，但是由于全球范圍內的貿易保護主義逐漸增強、數字技術發展的不平衡，中小企業需要借助海外公司和大平臺等才能出海，給企業帶來了巨大挑戰。

海關總署數據顯示，2023年上半年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總額為1.1萬億元，同比增長16%。其中，出口8210億元，同比增長19.9%，進口2760億元，同比增長5.7%。中國在“買全球、賣全球”方面的優勢和潛力繼續釋放，保持了好的發展勢頭。

但與此同時，進軍海外做電商，無論是自建品牌獨立站，還是依托國際電商大平臺，都繞不開貝寶PayPal和亞馬遜Amazon等巨頭平臺。大量中小企業在借助海外平臺出海時常常會面臨賬戶凍結、資金清空等問題。

“就算是遭受到巨大的損失，卻只有少數有能力雇請專業律師團隊的大賣，可以通過單獨仲裁獲得資金解凍和賠償，大量權益受到侵害的中小賣家仍然投訴無門。”長期關注跨境法律業務的華人律師張寧表示。

海外市場機遇與挑戰并存

據海關統計，上半年我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20.1萬億元，同比增長2.1%。其中，出口11.46萬億元，同比增長3.7%。中國跨境電商由于規模大增速快，加上背靠中國供應鏈優勢，全球份額占比快速提升，越來越多中國制造業企業依托跨境電商實現產品出口外銷。

與此同時，我國的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也逐漸由東部、南部沿海地區向內陸省份擴展，從中心城市、省會城市向二三線城市延伸。截至2022年底，國務院已先后分7批設立165個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覆蓋31個省區市。

疫情三年期間，中國完備的供應鏈有效彌補了海外供應鏈的不足，并憑借優質平價產品助長了海外消費，帶來了新的出海契機。《中國跨境電商貿易年度報告》顯示，2022年我國跨境電商進出口規模首次突破2萬億元，比2021年增長7.1%。另據弗若斯特沙利文數據，2022年跨境B2C電商出口規模超3萬億美元，2019年-2022年三年CAGR為27%，賽道廣闊且處于快速發展期。

從渠道來看，國內出海平臺占比雖逐步擴大，中國電商出海仍以亞馬遜等海外成熟渠道為主。根據《跨境電商行業專題報告》，Amazon、eBay和Wish在內的海外平臺占比50%左右，以阿里速賣通為首的國內出海平臺占比從2017年的3%增長到2022年的10%，在海外市場布局上，歐美市場仍是跨境賣家的主陣地。

中小企業由于缺乏品牌影響力和資金等問題，往往需要借助海外大平臺出海，來進一步擴大業務和開拓新市場。以亞馬遜為例，深圳市跨境電子商務協會法律委員會主任劉偉表示，“亞馬遜會利用自己的平臺優勢，系統性地利用第三方賣家提供的非公開商業數據，能夠為企業提供更多的曝光及資源的傾斜平臺。同時，平臺掌握著對用戶和賣家數據的控制權，在自營品牌與第三方品牌中能夠做出更有利于自身品牌發展的算法和營銷決策。”在劉偉看來，這使得賣家對平臺高度依賴，缺乏足夠的話語權，帶來的是賣家與平臺的不對等地位。

此外，賣家與平臺簽署的平臺協議也是雙方地位不平等的體現，一旦糾紛爭議出現，跨境訴訟時間長、成本高，中小賣家無法與擁有豐富司法資源的平臺方抗衡。加之司法管轄權的問題，大型的跨境電商平臺例如Amazon、eBay等，都會在平臺協議中約定糾紛由美國法院管轄，這也加劇了中國企業的維權難度。

抱團維權

自2021年5月的“封號潮”開始，各大國際電商巨頭的政策不斷緊縮調整，許多中國賣家因為大量資金被長期凍結或罰沒，經營陷入了困境。

劉偉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跨境銷售平臺或付款平臺凍結賬戶的原因非常復雜，很多時候賣家會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凍結賬戶，而平臺很少給予解決方案。“例如，亞馬遜賣家賬戶凍結90天后，理論上會自動解凍，但是平臺常常利用其內部規則來徹底清空賬戶余額；同樣，貝寶賬號凍結180天后本應自動解凍，也經常由于含糊不清的原因被清空。”

除了海外平臺，許多海外律師機構也專門盯上了中國賣家。他們當中不乏“流氓律所”，有的會專門在加勒比海岸小國注冊相似的商標，有的會將廣告中的通用詞注冊為自己的知識產權，借此起訴中國賣家侵犯知識產權，導致銷售和付款平臺凍結賣家賬戶，再從中獲取和解費。“在過往的知識產權訴訟中，也有大量國內的和解公司自稱有美國律師支持，實際則通過延遲等方式逼賣家高額和解。”張寧表示。

此外，病急亂投醫的賣家們用搜索引擎查詢此類問題的解決方案時，還很有可能會得到一些既不經濟也不合規的解決方式，甚至有不法分子聲稱自己能通過黑客技術或找關系的方式幫助解凍資金，但實際上很可能是個陷阱。

去年8月，長期從事集體訴訟和仲裁的Mike Vella律師聯合國內的律師團隊、法律科技及法律運營團隊發起了“跨境電商海外權益保護計劃”，通過集合大量權益受到平臺侵害的賣家，在美國等地發起集體仲裁，共同向國外平臺爭取合理的解決方案與賠償。該計劃自啟動以來獲得了國內賣家的積極反響，截至今年6月，已有超過10000名Paypal和Amazon的中小賣家加入到計劃當中。

“我們希望盡可能匯集更多的賣家案例，利用各個大平臺仲裁條款中關于支付部分原告仲裁費用的承諾對其施加壓力，在公司法律開支有可能急劇攀升的情況下，對方更有機會選擇和解。”計劃的發起人之一張寧律師表示。

另一方面，越來越多亞馬遜賣家開始“兩條腿”走路，獨立站則成了他們探索海外的重要戰場。據了解，獨立站是獨立于任何平臺，提供給賣家所有權、自由地營銷推廣、建立品牌的外貿營銷網站，由于跨境電商出口行業的門檻不高，眾多賣家的涌入容易陷入價格戰當中。搭建獨立站能建立品牌，產生的品牌溢價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價格戰，擺脫低價漩渦。此外，跨境賣家建立第三方平臺和自建網站，也可以避免過度依賴單一平臺帶來的風險。

“隨著我國越來越多企業出海開展全球運營，提升自身法律意識，合法合規經營已經成為出海企業的共識。而面對海外平臺和巨頭的不公正待遇，需要賣家、行業團結起來發出自己的聲音與平臺進行博弈，借助法律工具和可靠的法律團隊，捍衛跨境電商企業在海外的合法權益。”劉偉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