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排開的物流服務商占據了海南國際會展中心1號展館的最右端，從嘉里物流到德鐵信可再到NX國際物流、海程邦達等，六七家國際物流服務商緊湊著，在第三屆中國國際消費品博覽會（以下簡稱“消博會”）上尋找著商機。

這里沒有琳瑯滿目的商品，也沒有各種小禮品、互動游戲，能夠為之駐足的大多是有意于跨境生意的品牌和商家，物流服務商的展臺顯得相對冷清。

“對手越來越多了。”一位嘉里物流的工作人員看著滿列的同行展臺，無奈地笑著。一個觀展觀眾還在他們的展臺咨詢時，一旁的其他展臺就也在“盯”著這個“意向客戶”了，等到“客戶”走過其他物流服務商時，就會收到格外熱情的招攬。

在這個涉及到各種復雜合作方案商談的行業里，沒有立即成交的高潮，但有激烈競爭的暗流涌動。濃縮在這條消博會過道里的，是一個行業的不易與“內卷”，也是他們迎接行業回暖的熱情。

“爭”服務“搶”客戶

比起“貨代”，這些公司都更愿意稱自己為“綜合物流服務商”。事實上，他們都以為客戶提供海運、陸運、空運、倉儲、報關報檢等國際貨運代理為基礎業務，但比拼服務能力，正在成為這個行業的趨勢。

疫情帶來的紅利讓這個行業經歷了一段瘋狂的淘金期。“7天一輛車，半年一套房”的行業標簽在過去兩年里吸引了大批“貨代” 進入這個行業，有業內人士稱：有一個手機，能夠拿到倉位，有一個客人，就可以申請一個貨代的執照開始做業務了。

與之對應的，則是在窗口期過后，這個行業尤為突出的產能過剩和供過于求帶給從業者的壓力。而隨著行業不斷發展，各航線運費更加透明，靠囤積運力賺取差價的模式已很難再為“貨代”們創造大量收入，走過各家物流服務商的展臺能夠明顯地感受到：向第三方國際綜合物流服務商轉變，不斷延伸服務鏈條，提供增值服務是它們如今更迫切的發展方向。

“有種這些物流服務商什么都能干的感覺。”一位觀展的觀眾向第一財經表示，除了運輸、清關，許多物流服務商還會提供消費品標簽整改、流通加工、貨運保險顧問等服務，一位菜鳥的工作人員告訴第一財經，對于一些奢侈品客戶，他們還會幫助完成為消費者刻字等加工服務。

“甚至一些客戶會想要通過我們的資源去連接一些日本的采購商、尋找大客戶，我們也可能提供幫助。”總部位于日本的NX國際物流工作人員告訴第一財經，在多國通脹高啟，海外需求下降帶給行業的壓力下，行業“內卷”到了新的高度。“不過只有大客戶才可能有這種服務。”他同時補充。

在原有的服務上，物流服務商也“卷”著服務質量。

“‘零關稅’政策首單”成為物流服務商爭相宣傳的戰果。海程邦達的宣傳冊上強調著自己承運了海口綜合保稅區以“徑予放行”形式首單入區的貨物，并在2022年幫助企業完成了海南島內首次一票貨物同時出區多個成品、以加工增值免關稅模式的申報出區，為企業減少976余萬稅款的案例。嘉里物流同樣在宣傳頁給出了由自己代理報關的首票原輔料“零關稅”增補清單商品、首票“零關稅”游艇進口、首單肉類加工增值業務等案例，關務能力的宣傳占了宣傳頁的三分之一。比起簡單完成報關，如今的物流服務商需要用更強的關務能力和定制化方案來搶奪客戶。甚至，一些競爭對手申報失敗的案例，也偶爾會出現在一些工作人員的口中，被“悄悄透露”。

“高端汽車品牌的服務我們做，礦泉水的服務我們也做的。”德鐵信可的工作人員則向第一財經強調著它們對不同行業、各種客戶需求的開放。行業比拼服務的同時，各家也強調著并不存在面向高端、價格高的門檻，“爭取盡可能多的各種客戶”的迫切幾乎彌漫在整個行業。

向新市場去

一些機會藏在來往的人潮里。

一位對物流服務商的展臺感興趣的觀眾告訴第一財經，他正在考慮嘗試做跨境生意。在此之前，他從事的是房地產業，對跨境物流知之甚少。但他仍然努力分辨著各個物流服務商的優勢，思考著自己未來想要出口的商品品類和目標市場適合與哪個企業合作。“下意識就覺得跨境貿易是風口。”這位觀展觀眾說。

隨著國內生產復蘇和跨境電商的發展，以及政策支持等因素，外貿需求的逐漸恢復也在帶動著跨境物流的回暖。中國國際貿易促進委員會浙江委員會發布的信息顯示，今年一季度，深西港區集裝箱船靠泊艘次同比增長16.4%，與2022年第四季度比增長1%。該港區今年一季度完成吞吐量283萬標箱，較去年同期增長1.7%。此外，4月中旬寧波舟山港港內堆存空箱量為41萬標準箱左右，較3月初的47萬標準箱，也下降了約6萬標準箱。

與此同時，盡管歐美需求萎縮，但物流服務商期待的“轉機”，或許能從新市場中找到。

“航運市場在面臨挑戰的同時也存在機遇，以東南亞為代表的新興市場航線總體向好。未來國際貨運代理行業的重心是如何抓住東南亞市場機遇。”上海市國際貨運代理行業協會秘書長李林海在接受采訪時談到。

3月28日，嘉里物流公告稱，其建議根據將向獨立股東尋求的特別授權向認購人發行本金總額最多達7.8億港元的若干可換股證券。管理層表示，發行可換債券主要目的是希望發展特別是東南亞的國際快遞業務。作為過去五年全球電子商務增長最快的地區之一，根據Bain咨詢預測，2025年東南亞地區的市場規模有望超過2000億美元。

除此之外，巴西總統訪華期間，4月12日，菜鳥也與巴西郵政簽署了戰略合作協議，以加強菜鳥的國際快遞服務在巴西市場的末端網絡建設，提升業務競爭力。數據顯示，2023年3月，菜鳥國際快遞在巴西的末端配送業務同比去年增長超70%。德鐵信可在阿布扎爾、中東及亞非地區的擴張，海程邦達圍繞“一帶一路”國家戰略而發展的鐵運業務，都是行業未來可能收獲的新增長。將更多商品和品牌送到中國市場，也是一些物流服務商關注的方向。

消博會所透露出的另一個趨勢是跨境物流服務的數字化。智能倉儲、無人搬運車、分揀機器人、自動化流水線等“黑科技”的展示出現在了許多物流服務商的展臺，成為它們“秀”服務能力的一部分。

對跨境物流服務商來說，形勢仍然是嚴峻的，但找到新的生命力的可能性，也已被放進了行業的未來里。